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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徽州歌曲】徽州梦忆读后感10篇

来源:经济著作 时间:2020-04-01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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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梦忆读后感10篇

  《徽州梦忆》是一本由赵焰著作,25.00元出版的2011-5图书,本书定价:168,页数:,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徽州梦忆》读后感(一):读书看徽州

  晨欣

  虽说立秋已过,但气温一点也没有下降。双休日在家休息,书房里的温度始终在35℃上下徘徊,人坐其中,热不可耐。书桌旁的“冷风机”可能功率较小,吹来的风一点效果也没有。无奈之余,只得退避三舍,躲进小房间,打开空调,做了一天多名副其实的“宅男”。

  闲来无事,只有与书为伴。正好前一时期买了四册赵焰写的《思想徽州》、《行走新安江》、《徽州老建筑》、《徽州梦忆》,故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地读了起来。我是老徽州,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可以说对徽州的了解与感悟是深刻的。所以一般有关“徽州”的书,我只要上手一翻,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皆无多大新意,大都是资料的堆积,表层的分析,莫名的陶醉,似乎对徽州的研究,已步入了一条死胡同。而读赵焰的书,给人有种耳目一新之感!他虽然讲的是徽州,但更多的是自己的思考与见解,他先将个人完全融入于徽州之中,而后又从中彻底走了出来,站在当代的高度,用“第三只眼”来看徽州,评价徽州过去那些人与事,那些山水与建筑,将一个立体的、全方位的徽州,真实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让你欢喜,使你忧伤,促你反思!从而,从中悟出一点什么,得到一点什么,使“开卷有益”成为现实。

  这四册书,我粗览一遍后,感觉作者不仅思维广阔,天马行空,把握恰当,时出新意。而且文字飘逸、知识面广,很有个性。虽也有一些重复之处、值得商榷之处,但总体上是成功的,是用我笔写我思,极易引起他人共鸣。使我们对过去已形成的模式、概念,重新进行思考、判断,并从中受到启迪。

  正如书中提示所概括:“赵焰第三只眼看徽州系列丛书是对于徽州以及徽州文化的全面解读。从不同的角度,以生动而富有穿透力的现代语言方式,全面而深入地阐述和诠释了徽州历史、地理、文化、人物,既有整体概貌,同时,各书又各有角度,各有侧重点。文笔清新优美,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和浓郁的艺术感染力。”语虽稍重,但大致符合。赵焰先生对这几册书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他不仅多次深入徽州,通过零距离的接触,广泛搜集第一手史料,而且做了较为广泛的研究与全方位思考,是很有思想深度的。譬如他说:“一个人对一个地方的感受,绝不只是单单的字面意思,更多的,是游走在文字边缘的喟叹,是魂魄在字里行间的舞蹈,在一个地方生活得久了,地域灵魂就会和人的灵魂合而为一,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万物归一的时候,它们才会悄悄地浮上来,彼此之间对视凝望。”对此我深有同感。

  又如他说:“徽州就是一个人、一幅图、一物件、一本书、一杯茶、一朵花……当安静地看,用心地品,用思想去解剖,用体温去摩挲,用禅意去赏玩。”不仅写得很形象,而且很美,让人极易产生一种去了解、去感受的欲望!他认为:“在徽州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尽管他们不引人注目,那么低调内敛,但他们身上一直残留着一种独特气质。”;“徽州人是很固执的,他们很少能听进别人的意见,大多是一些目标异常坚定、毅力非常强、韧性非常好、行动非常小心而又异常执拗的人。”;“凡是需要技艺、耐心以及聪明的,徽州人总比别人做得更好。”这些概括也是比较准确的。尤其是他对“徽州老建筑”的了解与研究,更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徽州人汗颜不已!

  他从民居、祠堂、牌坊,谈到了戏台、园林、书院、桥、塔、亭,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徽州老建筑,气魄之大、手笔之大、搜罗之广、描述之细,令人叹为观止!完全可以说,这套系列丛书,是赵焰多年研究徽州的一个小结,是他内心世界的一种表白,更是他个人天赋、才气、魅力的一次精彩展示!我至今仍不认识赵焰先生,但我早知其人。他比我小9岁,是安徽旌德人,早年曾在徽州生活过,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现供职于合肥的《安徽商报》,曾听若齐兄多次提起过他,是位著作等身的安徽著名作家与学者。我喜欢他的文字与灵气,更希望今后能读到他更多更好的有关徽州的文章。

  《徽州梦忆》读后感(二):月是故乡明

  我喜欢在选择书籍的时候先看序和目录。在一堆介绍徽州的书本里抱走它,无非是因为作者是歙县人,他的妈妈是歙县人,他的外婆也是歙县人。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情愫原来在文字间也可以直抵人心。看到过很多外地人来研究徽文化的,老徽州写故乡的,少之又少。很佩服赵焰,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便愿意翻阅诸多繁杂晦涩的古籍,走访闭塞萧条的古道,为我们还原了过去的故事,又增添了时代的思考。

  《第三只眼看徽州》是一部徽州系列文集。《徽州梦忆》是它的最后一本。我曾想着老徽州的历史源远流长,她孤傲挺立在皖南一隅,千百年来都不曾理会那些纷扰和浮华。她的美,是需要一个花甲甚至古稀的老人才可以理解和深入的。然当我看到作者的一句“我们生而支离破碎,只能依靠各种各样的物件,来修修补补”时,我知道此刻我必须看下去,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离家数年,亟待修补的徽州游子。

  “那些不怀旧的人,总是显得肆无忌惮、无所畏惧。他们都是没有故乡的游子,是漂泊在这个世界上的萤火虫。”所以今天我用一个下午,在美丽的公园,静静地坐在一张长椅上,带着温润的回忆,来消解这个世界的寒冷。“眼中有大美者,内心必有敬畏和惜缘。”透过优美考究的文字,我彷佛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徽州从未消逝,它只是和流逝的时光在一起。”喜欢作者这种辩证的观点,包括全书当中并没有绝对的讴歌,而是一分两半的看待徽州的文化,包括徽派建筑,徽商发展。“徽州的老房子让我感到压抑,那种刻意的做作和修饰,那种暗藏的狭隘心理,那种居住在里面的局促和压抑,还有那种在局促和压抑表面之上的华彩和自得……徽州的老房子有太多违背人性的东西,它一点也不阳光、不健康,像一个古怪的老人。”在如今漫天都是赞美和复古的风潮下,作者能独立开来写下这样一段话,我心底里是十分感激的。因为我也曾不止一次的骄傲的告诉身边的朋友,我们徽州的老建筑多美多好多了不起,然而我从未告诉过他们我从来不敢在晚上9点钟以后走过那几条我深深为之骄傲的老街,因为一旦夜幕降临,老街上死一般的寂静,老房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得阴森和恐怖。而我自己,也从来没有住过传统意义上的古宅。“我们把一些过去的东西想象得过于美好,在肯定它历史价值和审美价值的同时也高估了它的人文价值。”原来“世界在任何时候留给我们的都只是它的背影”。

  提到徽州,不得不说山水,住房须依山傍水这几乎成了徽州人世代相传的习俗。“山的哲学是不知日月,水的哲学则是不舍昼夜。”山浑厚而敦实,水灵动而深幽。徽州的山水也锻造了徽州人的性格。与入世间出世,着温润中刚直。

  前两天胡大大来黄山,引起一阵骚动,微博朋友圈还有空间里到处都是晒照片的小伙伴。胡大大去了胡氏宗祠,整个徽州都好像在这个时刻沸腾起来。其实看看我们的老房子,到底见过世面,依旧灰不溜秋,不动声色,这才是徽州的气派。原来徽州的胡姓是“明经胡”,即“假胡”。“公元904年,唐昭宗李晔受梁王朱温的威逼,仓皇离开长安。东逃行至河南陕州时,皇后何氏生下一个男孩。而当时的歙州婺源人胡清正就接过太子回到家乡,取名胡昌翼。后来李晔一家全部被杀,唯有太子幸免。再后来,太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放弃官场,选择了耕种田野、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活了96岁的太子,始终没有改姓,至此,这一脉‘假胡’一直在徽州繁衍生活。到了宋元丰年间,胡家人由婺源迁到了西递安居,才有了现在的胡氏宗祠。”

  而富甲一方的徽商繁盛三百年又最终落败的原因是什么呢?徽商世称儒商,学而优则仕一直是徽州人的传统思想,做官讲学才是正经出路,而经商则是万般无奈的选择。《儒林外史》中也有说到“贾而好儒,亦商亦儒”。而徽州人处事之圆滑、经商之刻苦,曾缔造过“无徽不成镇”的奇迹。胡适曾经在为《绩溪县志》题词时写下了“努力做徽骆驼”六个字。“在徽州方言、尤其是歙县话中,‘骆驼’与‘老大’的发音基本是一致的。后来,因为‘骆驼’本身是一个并不招人反感的词汇,也可以比喻徽州人吃苦耐劳的精神,以至于后来‘以讹传讹’地延续了下来。”

  徽商赚了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喜好就是回乡造房,研究三雕艺术,养花养鸟,画画写字。他们促进了新安理学、新安医学以及新安画派的繁荣。作者有一段话特别令人意味深长,“金钱就是泥土里的肥料,徽州所有的一切,因为肥料供给的充沛,如同春天里的韭菜一样疯长。”本人甚是讨厌韭菜,我也知道很多朋友特别喜爱韭菜。所谓徽商的财富也是如此,金钱对徽州在历史上的地位的确有过促进作用,当然从某些角度上看也正因为金钱限制了徽州人思想上的更多发展。

  徽州就是一个谜,从古桥到新镇,从牌坊到民居,从徽商到绣女,从渐江到黄宾虹,从朱熹到陶行知……徽州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诉说,她也一直乐于吐故纳新迎接时代的步伐。历史不会被尘封,而我们新一代的徽州儿女更加不能被固步自封,我们应当扛起徽州人坚毅果敢的旗帜,继续迎难而上。

  《徽州梦忆》读后感(三):借用慧眼看徽州

  文/李学军

  如今的徽州故地,已成为中外闻名的旅游胜地。黄山脚下,等待乘坐索道的人们排起了长龙;西递宏村,一拨又一拨的人流跟着导游的小旗涌进涌出。越来越多的人们对徽州美景和徽州文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作为一名出生、成长在徽州的学者和作家,赵焰不仅对徽州有着深厚的情感,而且对徽州文化有着深入的研究。他对于徽州的感受是凝重的,也是复杂的。他眼中的徽州是具体的,但渐行渐远;是明晰的,却成为回望中难以触摸的记忆。

  赵焰的“第三只眼看徽州”系列丛书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安徽大学出版社推出,分为《老徽州》、《思想徽州》、《行走新安江》、《徽州梦忆》和《徽州老建筑》(与张扬合著)五部。整套丛书通过灵动、清新的散文笔法勾勒出徽州以及徽州文化的整体概貌,多变的视角、清新的语言、独特的解读令人眼前一亮。

  在一次接受媒体的采访中,赵焰说:“文学给了我第三只眼,让我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视角能让人发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文学就是发现。”顺着赵焰的视线,跟着那些灵动的文字,我们可以透过浮躁而喧闹的表象,寻觅到一个隐现于历史尘烟中的老徽州的身影,由此贴近真正的徽州,感受其独特的文化魅力。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是明代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的著名诗句。赵焰在《徽州梦忆》中说到:“根据这样的诗句理解,到徽州是不需要做梦的,因为徽州本身就是梦想。当一个地方既遍地流金,又山川秀美,并且能够实现天地山水树人之间的和谐时,又何必再去梦想什么?”笔墨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个徽州人对于故乡的热爱。可是,赵焰曾经说:“对于徽州,我不陌生,但并不算熟稔;喜欢,但谈不上热爱。”也许,刻意与徽州保持必要的距离,是出于一个学者应有的理性自律和深度思考的客观要求吧。

  赵焰笔下的徽州是一个多视角的徽州。他把徽州置于中国文化的历史长河中寻找其深层次文化内涵,从东西方文化比较的高度俯瞰其属于自身的特质。

  沿新安江顺流而行,他不断地回眸,探寻着徽州文化的本源。在《行走新安江》中,他写到:“徽州众多的隐士,造就了徽州亦儒亦道的精神,‘儒’是进取的,是理性的,是社会的,是宗族的,是油然于心的;而‘道’呢,则是个人的,直觉的,是天然的,是无可奈何的。儒和道,看似不相融,其实却是可以相融的。”

  他还把目光投向新安江水的汇流处、入海口,把河流文化与海洋文化联系起来。比如关于徽商的成因,赵焰谈到:经济学家“桑巴特在分析欧洲历史上最具创新能力的群体时,曾经指出:异教徒、移民、受排斥的人最有可能成为创新者。而徽州,很明显就是移民和受排斥人的家园。”关于徽商当时所处的环境,赵焰感概到:“当欧洲列强用威猛的战船去追逐财富遍地的‘印度’时,我们却把财富囤积在群山深处,竭力构筑自己的‘桃花源’。在重重叠叠的群山之中是看不到海的,也不知山外世界的日新月异。我们就这样与世界渐行渐远、南辕北辙。”读到这里,我们似乎感受到随之相伴的喟然长叹。

  对于徽州人物,赵焰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刻独到的见解。在《思想徽州》中,他谈到:“徽州人在性格上表现得极其精细。与其它地方的人相比,徽州凡是需要在技艺和耐心上下功夫的东西总胜人一筹。徽州‘三雕’闻名于世,不仅仅是技艺的过硬,同样,承载一个精细工艺的内心也是至关重要,那就是安静、不浮躁、心如止水。”在总体分析把握的同时,他从西递古村那素朴安静的表象上敏锐地察觉到:“这种素朴和安静却是内敛和压抑的结果,在骨子里,满是精巧的心思和算计。”并因此引发感慨:“缺少出世的情怀,缺少济世的理想。一个人,一个村落,甚至一个国家,如果没有理想,没有情怀,即使再会算计,再会修身养性,智慧的庸常终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平庸。”

  通过探究,赵焰还发现:“徽州人尽管从普遍的意义上缺少‘敢为天下先’的性格,但在绝少的部分人身上,却暗藏着执拗而固执的个性,表面平和,内心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在谈起徽州人胡适时,赵焰认为“也许胡适性格中最本源的成分是来自徽州吧。是山清水秀的徽州,带给了他清明的本质,也带给了他健康而明朗的内心。在这样的内心中,一切都清清朗朗,干干净净。这样清明的内心决定了胡适有着非常好的‘智的直觉’,也使得他能够有一种简单而干净的方式去观察最复杂的事物,对万事万物的认识有着最直接的路径。”

  如此由表及里、由面到点的透析,可谓切中要害,入木三分;虚实结合的评议,则蕴含着形而上的哲学思考,还有兴之所至的文学想象。

  说起徽州建筑时,赵焰认为“徽州建筑是徽州文化重要标志,也是徽州的精气神所在,它们与山川、河流、田地、道路等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徽州整体上的优美、和谐景象。”《徽州老建筑》从民居、祠堂、牌坊、戏台、园林、书院、桥、塔、亭等方面,系统地介绍了徽州老建筑,具有很强的可读性、专业性和知识性。

  在看到徽州建筑光亮的正面的同时,赵焰也注意到其明暗交织的侧面甚至背面的阴影处,并由此思考徽州建筑与徽州人之间的相互关联与影响:“在徽州的很多地方,虽然整体结构上呈现出的是从容清秀,但在骨子里,却一直有着那种浓重的戒备和敌意。徽州民居在建筑风格上所呈现出的封闭和内敛,实际上正是徽州人阴暗心理的无意识流露。”徽州本地人看到类似的评说也许并不乐意,但是,剖析得如此深刻,概括得如此精准,令人不得不由衷地信服和敬佩。

  他甚至直言不讳地说到:“我一直不喜欢徽州的许多东西,比如,老房子阴森的氛围,硕大而压抑的祠堂。那样的建筑,无论是从建筑思想还是从实用价值上,都有着严重的缺陷。我甚至觉得,徽州古民居承载了太多的教条和传统,压抑了创造力,压抑了人性,也压抑了人们的生活,在此屋檐下生活的人们,个人的空间太小,他们的全部生命,都属于父母、家庭、宗族、伦理等层层叠叠的关系。”由物及人,融会贯通;由浅至深,引人思考。

  徽州,对于赵焰来说,是再也回不去的故乡。于是,他以《苍白的乡愁》作为丛书的总序。或许,正是难以排遣的缕缕乡愁,催化出这些不乏理性思考却带有感性色彩的文字。而乡愁情结,时常让人产生共鸣。

  在《徽州梦忆》中,赵焰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引题,写徽州的山水民居、写徽州的名门望族、写徽州的商人故事、写徽州的文化名人,如此种种。或娓娓道来,或且叙且议,或慨然叹息,起伏自然,舒缓有致,情驰神纵,挥洒自如。如此真切却空灵、清晰但是迷离的徽州,当然别有一番魅力。莫非,这就是赵焰试图展现的那个真正的徽州?

  赵焰为我们呈现的徽州,是一个多方位的徽州,也是一个多层次的徽州,不仅可以看到徽州的风貌、风物,还能够了解和感知徽州的风情、风俗乃至风骨。

  其实,拥有不凡的眼力、深邃的眼光、独到的眼界,不仅需要神情的专注、学识的丰厚,更需要一种崇高的情怀,有的时候还需要借助必要的工具。

  穿行在这套丛书的字里行间,我感觉赵焰特别有“镜头感”,更像是一个出色的摄影家:他通过广角镜头,在一个更大的时间和空间的视野中去观察徽州的概貌;他使用微距镜头,呈现出徽州文化的细枝末节,丝毫点滴;更多的时候,他透过标准镜头,还原留存于心中的真实的徽州影像,或虚化背景、突出主题,或加大景深、关照远近,力图展露清晰的前后景物;甚至还会通过红外线、X光等特殊镜头,透视到徽州的骨骼血脉和肌理经络,体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穿透力。

  显然,不同人眼中的徽州是不一样的。佛学认为,眼睛从浅到深,可分为“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分属于凡夫、天人、声闻、菩萨、佛。《无量寿经》云:“肉眼清彻,靡不分了;天眼通达,无量无限;法眼观察,究竟诸道;慧眼见真,能度彼岸;佛眼具足,觉了法性。”

  只是,如若按照上述分类,不知赵焰的“第三只眼”究竟能否称作“慧眼”,抑或其他?然而,透过书中的字句,分明可以看清作者的眼神,关切而带有几分忧郁,深沉且隐含少许迷茫。

  《徽州梦忆》读后感(四):斜晖脉脉 遗韵悠悠——当代散文名家笔下的徽州

  黄立华

  (黄山学院文学院,安徽 黄山245041)

  内容摘要:当代散文名家的徽州文化散文,不仅对提升徽州的对外知名度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而且有力地带动了整个徽州文化散文的创作。袁鹰、汪曾祺、艾煊、胡适和苏雪林等的徽州文化散文各具特色,在领略徽州文化脉脉斜晖的同时,深刻揭示了她的悠悠遗韵,值得我们认真品读。

  关键词:当代散文名家,徽州文化、文化散文

  这村子倒是家家墙外有石砌水沟,流水清澈,有人在沟边洗菜。讲解员说村中皆姓汪。村南有一圆门,外姓人只能住在圆门外,村外有南湖,湖上有南湖书院,旧制,凡汪姓子弟可免费在书院中读书六年。宏村和西递,都是研究中国村镇史的极好材料。

  ——汪曾祺《皖南一到》

  信步流连,耳闻目见,不待浏览徽州木版古籍和新安画派的精品,不待观赏悠扬有致的徽剧,不待摩挲坚润细密、古朴雅洁的歙砚,即在寻常的一溪一壑、一庐一舍、一草一木之间,也都可以感受到这座历史上就已号称“东南邹鲁”的古城,保存着的文化艺术传统如此深厚绵密,使人如梦如醉。

  ——袁鹰《徽州如梦如醉》

  偏僻的万山夹缝里,隐匿了这么一个极大的村落,西递。全村有明清两朝的古代民宅三百多幢,发布在村上的一百多条街巷中。传统的街巷布局,条石铺砌的巷路,路面整齐、干净,条石下边是纵横相连的通畅下水道。高高的层楼,高高的风火墙,夹住一条条狭窄有神的曲巷。影壁、石鼓,石库门,小天井,曲廊,敞厅。门楼上的砖雕、石雕,廊-柱木版填旗的楹联、楷体的匾额。

  ——艾煊《桃花源里外》

  除了粉墙黛瓦外,高低错落的五叠式马头墙也以其抑扬顿挫的起伏变化,体现了皖南民居独特的韵律感,加之脊饰吻兽、鳌鱼,更使得山村民居构成为一幅幅动人心弦的画面。

  ——王振忠《老房子》

  以上我们读到的段落,是引自国内的作家和文化学者描述徽州的散文中的文字。从这些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们对徽州的山水都充满了向往和留恋。山峦、村落、建筑、文房四宝、古籍书画,更不用说还有小桥流水、松壑鸣泉……,置身其间,仿佛真如王振忠所说,让人产生时光倒流、历史回转之感。

  这里就是徽州。明清之际这里走出的徽商曾经创造过无远弗届、称雄海内的奇迹。因为经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徽州人遂精心地营构着他们的家园、营构着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环境,因此,才有后来人们熟知的徽州村落、徽州民居、徽州雕刻、徽州园林、徽州教育以及徽派建筑、徽派朴学、徽派戏曲、徽派菜肴、新安绘画、 新安医学等等这些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文化成就。今天,这里拥有着黄山和皖南古民居两处世界自然与文化保护遗产,海内外众多游客纷至沓来,其知名度不断提升,这个在近代以来经济发展渐渐衰落以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在国内几无影响的区域似乎一下子又呈现了新的热闹。伴随着黄山和徽州旅游的升温,徽州历史文化(亦称徽学)的研究也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视,加上政府的推动和民间的配合,这里到处充满了浓厚的文化氛围,探古、寻古、访古、仿古、说古、恋古、念古、赞古成为时尚。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以散文为代表的文学创作自然也不甘成为缺席者。无论是描绘山水的风景散文,还是追怀历史的抒情、议论散文都如雨后春笋般地大量涌现。在创作队伍中,一批国内的散文名家,像袁鹰、艾煊、汪曾祺等等,以他们厚实而清新的创作对整个徽州文化散文起到了难得的带动作用,新一代的文化学者,像王振忠、赵焰等等,更是为读者奉献了精心营构的珍品。正是他们的创作,为我们展示了新安大好山水和深厚悠久的徽州文化,自然其中还有属于作者的深情眷恋和冷峻反思,在中国当代的地域文学中,徽州文化散文以其独特的地域优势和文化背景成为不容忽视的一脉,值得我们认真品读和研究。

  一、

  在这些散文中,上述名家的这些作品,也许在他们的散文中未必是最好的代表作,但它们对整个徽州散文的意义却是不容忽视。首先他们的身份上的名人效应使他们的文章对徽州文化的宣传起到特别的作用,正是这些发表在上世纪8、90年代的散文,成为国内较早对外宣传徽州和徽州文化的作品,为其知名度的扩大功不可没。其次,正是有他们这些文章的发表,对其他的文学爱好者特别是本地的作者起笔描绘和展示家乡的文化风情起到了示范的作用。第三,这些作品本身,也体现了深厚的文学功力和艺术内涵。至于王振忠和赵焰,徽州文化散文的写作更成为他们整个文字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徽州文化研究领域和徽州文化爱好者中都有很大的影响。

  袁鹰在1984年深秋来到徽州,留下了一篇《徽州如梦如醉》〔1〕126的散文,这是迄今所见较早以徽州文化为题的当代散文。此前来徽州的当代著名作家也不少,但留下文字的大都是描绘黄山风光的作品,像叶圣陶、丰子恺、徐迟、秦兆阳等等。1984年前后,正是徽州文化在国内开始受到人们关注的时候,许多人文历史的发掘和景观的修复刚刚开始,袁鹰的散文无疑是一个积极的共鸣和有力的推动。

  文章首先渲染了古代徽州文化多姿多彩、深厚绵密的氛围,由动人的神韵引发醉人的感受,在“寻常的一溪一壑,一庐一舍、一草一木之间”体验传统文化的存在与魅力,可以说以不凡的气势给读者造成强烈的印象。接下来作者主要围绕在歙县的游历见闻具体深入地捕捉和描绘这种神韵。作为古徽州的府治所在,歙县凝聚和保存了古代徽州文化的精华。在如梦的古城里如画的练江边,作者面对碎月滩,追怀诗仙李白的徽州踪迹;身临太白楼,感受千百年来的悠远文风;品鉴古碑园,醉享历代书法翰墨,无一处不让作者神往、无一处不让作者欣喜。在对徽州园林、建筑设计精巧的惊讶和赞佩之余,作者联想到徽州的山水蕴育的“灵气”:“那黄山的烟云峰壑,奇松怪石,那新安江、横江、练江的碧水浅滩,那徽州城镇中古色古香的石板小巷,那一片白墙青檐的民房,何处不钟聚、蕴郁着灵气呢?”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灵气,才出现这许多文化精髓、艺术珍品、不朽杰作。

  袁鹰先生的文章虽然不长,但却情绪饱满,对徽州古代文化成就的赞叹溢于言表,皖南山水人情之美,竟使作者情思缭绕、不能入睡,全文最后在“摇梦下新安”的小诗中结束。

  如果说袁鹰先生的散文可以用充满强烈的情感来概括,那另一位散文大家汪曾祺的《皖南一到》则完全体现了他“精致地品味”的文章风格。汪曾祺来徽州的时间是1989年11月,文章发表在第二年《花城》杂志的第二期。作者先后到了屯溪、歙县和黟县,因此文章中分别有这三地作为小标题。在屯溪,作者主要写了老大桥和老街两个地方。写老街时,作者特别关注一些旁人很少注意的细节。比如:“有一家酱园,酱油、醋都放在敞开的缸里,有一家相当大的药店,放药的抽屉的位置很高,看样子是一家老药店了,药香直飘到街上”,“酱园”、“药店”都是汪曾祺写家乡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地方,在琳琅满目的屯溪老街上,作者对此特别在意,同时也注意到它们与高邮似乎有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酱油、醋都放在敞开的缸里”和“放药的抽屉的位置很高”,可见作者擅于发现各地日常生活之中的细微不同、津津有味于民间日常生活的特点和差别,这与他钟情于日常民间生活的整体创作特征是一致的。

  而到了歙县,作者的心情则更为丰富,除了对谯楼、许国石坊的描绘依然细致、具体以外,作者还道出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歙县是我的老家所在”,从祖父往上数的第七代,汪家迁往高邮。作者熟谙越国公汪华的掌故,从小也见过印有汪华头像的家谱。此时,站在曾为家乡的土地上,他不禁“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但汪曾祺毕竟不擅长抒情,就像他的许多小说一样,他总是以一种淡远、闲静的文字为文章作结:“慎终追远,是中国人抹不掉的一种心态,而且,也无可厚非”,虽然远远谈不上煽情,但汪曾祺能这样说,说不定那老泪已在他眼眶里滚动了。

  黟县西递的民居自然引起汪曾祺的兴趣,他对建筑的年代、特色尤其在意,行文虽似朴实,但内蕴着实丰富。他对那座所谓抛绣球的彩楼的质疑,体现了一个民俗通晓者的学识和阅历,可惜一直并未引起当地人的重视,这也许是近年来各地文化旅游中的一个通病。笔者上世纪80年代在当地宣传部门工作,现在依稀还记得那时西递旅游刚刚起步,曾陪上级领导到过西递,当地人士就曾介绍过抛绣球的彩楼。不过那些领导并不像汪曾祺这样认真,你说是什么,他们就点点头而已。

  虽然对一些细节,汪曾祺有自己的想法,但整个西递、宏村的村落和建筑还是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宏村人大都姓汪,这也让他亲近,“我也姓汪,于是(替房主人)写了四个大字‘宗越传国’”,可见他在歙县开始的认宗心情此时依然不错。该部分最后一段夹叙夹议的整体描述和评价从汪曾祺嘴里说出,自然体现了相当的分量:“这村子倒是家家墙外有石砌水沟,流水清澈,有人在沟边洗菜。讲解员说村中皆姓汪。村南有一圆门,外姓人只能住在圆门外,村外有南湖,湖上有南湖书院,旧制,凡汪姓子弟可免费在书院中读书六年。宏村和西递,都是研究中国村镇史的极好材料。”

  作家艾煊为徽州创作的散文篇数较多,其中《奇幻的黄山》和《明洁柔曲太平湖》分别描绘黄山的雄奇和太平湖的秀丽,属于优美的写景散文,而《桃花源里外》〔1〕137主要针对徽州的人文景观——黟县古村落。

  对于这些独特的村落和建筑作者并不吝惜他欣赏的笔墨,而且文字还显出清新和精美,像本文开头引用的段落,但艾煊这篇散文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他没有仅仅停留于这种描绘,而是对所见所闻的深入思考,并且从当代文化的角度进行理性观照,从而发出给人启迪的见解,正是这一点,真正体现了文化散文应当具有思想性和个体性的特点。

  在西递,作者见到了廊柱和厅堂上的诸多楹联,在别人笔下,对此大加赞赏的居多,诸如人生智慧了、修身养性了、伦德教化了,但艾煊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些楹联:“内容并非桃花源里豁达的人生哲学,多是传统的世俗和庸俗的人生体验。”为此,作者对这所谓的“桃花源里人家”也提出疑问,“这里显然不是陶渊明的桃花源,也许是朝廷官员和富商巨贾。倾轧过累之后,临时暂憩的桃花源。”“陶渊明的桃花源”和“官员商贾的桃花源”是有内在区别的,这些楹联就能体现这一点。

  作者写道:“众多的楹联都把读书描绘为一件雅事,没有一幅楹联肯把读书的最终目的表达出来。这一个村子里,大到尚书,小到县令若干,他们用行动说明了读书之乐在中举,在为官。”不知道后来的另一位徽州文化散文作家赵焰在面对这些楹联时,是否得到过艾煊此文的启示,赵焰在《思想徽州》一书中,也对这些楹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从表面来看,这些对联似乎显示了宽厚平和、清静忍让的社会态度,但进一步推断的是,显然有着对于人与人之间关系过度的思考。人们常常为表面的精妙而倾心,但却忽略了其内里含有极强的犬儒成分,精通世故,防人如盗,这不是一种真正的道德教化,只是一种狭隘的方法论教育,是一种极坚固的庸俗社会学。赵焰的分析指明了西递村无论以前曾怎样繁荣,今后还会怎样闻名,它终究代表了一种人性在缺乏阳光的空间里挣扎的文明。究其实质,是“缺少出世的情怀,缺少济世的理想。一个人,一个村落,甚至一个国家,如果没有理想,没有情怀,即使再会算计,再会修身养性,智慧的庸常终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平庸”。 〔2〕23这是一种真正的与传统文化的对话,是一种如散文理论家范培松曾说过的:“学者散文家们视散文创作为文化精神的穿越,他们几乎都有文化怀旧的癖好,但文化怀旧不是他们的本意,文化怀旧的终极目标是文化精神的穿越。”〔4〕可惜的是,近年来大量面对徽州文化的散文,除了怀旧,都缺少“精神的穿越”。

  这种现象,恰如艾煊在该文中接下来写的““近数十年来,在面对传统文化时,人们常处于恍恍惚惚、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由此,作者提出了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难道现代人的智慧枯竭了么?或者本来就缺少传统文化的智慧?”是啊,一味怀旧,一味数列家珍,那是迟早会走入绝境的,我们需要做的,应该是从传统文化的智慧中吸取创造的营养并继承和光大这种智慧,作者实际上是从另一个角度揭示了徽州传统文化在今天的真正价值,正所谓脉脉斜晖之中自有悠悠遗韵存焉。

  二、

  说到当代名家的徽州散文,有两位在大洋彼岸的作者文章不能不郑重提及。这两位都是现当代文化史上的重量级人物,一位是胡适,一位是苏雪林。胡适在他那篇由其用英文口述、唐德刚译注的“自传” 〔5〕13中,第一章首先谈及自己的故乡和家庭,第一个小标题就是“徽州人”,其中关于徽州历史风情的内容相当丰富,诸多选本将其独立成篇,作为文化散文供读者欣赏。

  文章开篇第一句话便是:“我是安徽徽州人”,桑梓之情可谓跃然纸上。接下来,作者介绍了徽州的地理位置和特征,并由此引出徽州人以经商为业的传统。研究界现在很重视的“无徽不成镇”的说法,胡适较早就作出很浅显但又很到位的解释:“无徽不成镇,那就是说,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徽州人,那这个地方就只是个村落,徽州人进来了,他们就开始成立店铺,然后逐渐扩张,就把这个小村落变成个小市镇了。”由此可见,历史上徽州人经商的普遍和影响。文章中,胡适还引用了另一句徽州当地流行语并作了诠释,那就是“一世夫妻三年半”, 这是指外出经商的徽州人,每三年才有三个月的假期,因此婚后在一起的时间,一辈子加起来不过三到四十个月,当然,发了大财,接走家眷不在其中。胡适认为,经商的传统对徽州文化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进入城市,能得教育和文化的时代风气,眼界也更开阔,徽州能产生朱熹、江永、戴震等学术大家,都与此有关系。

  胡适是徽州绩溪人,他自然忘不了在文章中介绍绩溪,同时也对自己家世作了细致交代,这些后来都成了胡适传记研究的重要材料,特别是文中还对当年蔡元培先生为他《中国哲学史大纲》作序时的错误作了更正,蔡元培曾把他误作世居绩溪城内胡氏的同宗,其实胡适与他们并非同宗。绩溪姓胡的很多,但并不出自同一祖先。胡适老家上庄的胡,其实是“李改胡”,不过这一点,胡适在文章里倒并没有说。

  综观胡适的文章,可以看出他故乡的情结一直浓郁,字里行间也些微透出自豪。他对徽州的历史风情有充分的了解,对徽州的文化发展也充满关注。鉴于他特殊的历史和文化地位,他的自传显然在海内外为提升徽州的知名度会产生重要的作用,胡适的这种浓厚桑梓之情,是令当今徽州人对其钦佩和尊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苏雪林是太平县人,太平虽然不属于古徽州一府六县,但却与徽州紧邻,与旌德类似,在文化上与徽州具有同根同源的联系,况且这二县后来也长期归属过徽州管辖,因此苏雪林故乡的文化和风俗,也基本上体现了徽州的特点。

  上世纪30年代,苏雪林曾与同学共游黄山,后来留下了《黄海游踪》和《掷钵庵消夏记》两篇游记,那是写的黄山风景和游历感受。这里要说的是她与徽州文化风俗有关的另一篇散文,那是离开大陆十多年后在台湾所写的怀念家乡的《故乡的新年》〔5〕。该文以新年风俗为题,详叙新年前后乡邻忙忙碌碌之诸多事宜、遥忆往事、回味吹烟,以明丽清澈之语言烘托绵密细致之乡愁,表现出农耕文明朴实、热闹之特征,在体现民间日常生活温馨而充实的同时,也显示出文化寻根之内蕴。

  作者写这篇文章,不能仅仅理解为对故乡风俗的简单介绍,而是寄寓了深切的乡恋,是一个漂泊海外的游子在寻求精神的安慰,作者在文中明言:“特从记忆里将我乡过年情节搜索一点出来,就算回乡一次呢。”这里的家乡风俗和文化其实亦可视为整个中华文化之缩影,是作者的文化之根,可以想象,这种文章在大洋彼岸的诸多同胞之中当会引起情感上的共鸣。由于文章叙述的细致和清楚,其中的诸多内容亦成为研究当代民间习俗的珍贵材料。比如年前年后的“吃”、“送灶”、祭祖的仪式等等,有些现今已经不存,当时都是乡间十分神圣的事情。

  近年来,有两位历史文化学者,写了大量的以徽州历史文化为题的随笔和散文,在读者中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一位是复旦大学的历史教授王振忠先生,一位是上面提到的合肥的媒体人赵焰先生,前者有《斜晖脉脉水悠悠》、《日出而作》、《新安江》、《乡土中国——徽州》等,后者有《思想徽州》、《千年徽州梦》、《行走新安江》、《徽州老建筑》、《老徽州》等。关于他们的创作,本人已分别另有专文《穿行于灵山秀水之间——论王振忠徽州文化散文》和《文化徽州的史与思——论赵焰徽州文化散文》加以论述,此处就不再赘言。

  参考文献:

  ,1,田维谦:名家笔下的黄山与徽州,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2,,赵焰:思想徽州,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

  ,3,范培松: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学者散文的体式革命,J,社会研究2004年第1期,

  4,胡适:胡适口述自传,M,桂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5年8月版

  5, 苏雪林:苏雪林文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

  (原载《黄山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

  《徽州梦忆》读后感(五):文化徽州的史与思——论赵焰的徽州文化散文

  黄立华

  内容提要:赵焰面对徽州的历史,能站在当代文化的角度提出属于自己的思考,在回顾徽州历史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实现对历史的认识和反思,进而达到一种尊重历史、又超越历史的精神飞跃,正是这种面对徽州文化“史”的“思”成为他徽州文化散文创作的特色。

  关键词:赵焰、徽州文化、文化散文

  一、

  徽州,曾经是安徽南部的一个地区,在建国以后的国内政治和经济版图中,它基本上是长期默默无闻。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因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亲临黄山,高瞻远瞩地提出了“把黄山的牌子打出去”的口号,昔日的徽州迅速形成了以黄山为中心的旅游开发和建设热潮,整个徽州地区也改名为黄山市,现在这里已成为吸引国内外众多游客的旅游目的地。

  值得人们注意的是,当“徽州”的名称因“黄山”的兴起而离我们渐渐远去的同时,学术界和文化界却在这片土地上不断开掘出往日的辉煌,那就是越过近一、二百年的衰落和沉寂,回到明清之时的中国古代,这里却是异常的富庶和繁华。由徽商带动的整个徽州社会,无论经济和文化都堪称国内的翘楚。村落、建筑、祠堂、书院还有艺术、教育、学术、医学等等,都在国内占有重要的地位。真是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古代徽州的文化竟是如此的灿烂与博大。徽州,一个为了当代经济发展而连名称都需要更改的地方,却在同样名称之下的古代出现过经济和文化上的壮观。

  于是,从上世纪8、90年代开始,这里不仅以黄山风光招徕了国内外的众多游人,同时又以徽州文化吸引了不少的学者、专家以及历史文化的爱好者,有关徽州历史文化的研究渐渐成为国内史学和文化学研究领域的热点。其时,国内文化散文的创作也方兴未艾,徽州也因此成为诸多作家关注的素材,涌现了像王振忠、赵焰这样的有影响的学者型文化散文作家。

  赵焰早先以一本《思想徽州》在徽州文化研究界和散文界引起人们的关注,在获得好评之后,又陆续推出了《千年徽州梦》、《行走新安江》、《老徽州》、《徽州老建筑》等散文著作。这些年,他的《晚晴有个李鸿章》、《晚晴有个曾国藩》和《晚晴有个袁世凯》,在读者中产生较大影响,虽然这些书不属于徽州文化的范畴,但赵焰的写作生涯起步于徽州文化,可以说正是对徽州文化思考和创作的拓展和延伸,才有这些新的收获。

  赵焰是安徽旌德人,以前曾属于徽州地区,而他外婆家在歙县,从小经常在歙县生活,大学毕业后,他还曾在徽州工作多年,应当说,他是在地地道道徽州文化的耳濡目染中长大的。正是这一点,才使得他始终情系徽州,“徽州的光与影便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身体,洇开,变成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这样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徽州文化的局外之人,这将使他对徽州文化的意见再怎么尖锐也不会被当做外来或旁观者的偏见,而赵焰的思考又是那么充满文化批判精神,显然区别于众多的不识或未识庐山真面的局内之人,这就使他的徽州文化散文在铺天盖地的同类作品中显得十分特别。

  正如他自己在《徽州梦忆》中所说的:“现在很多对于徽州的理解似乎有意无意地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们把一些过去的东西想象得过于美好,在肯定它历史价值和审美价值的同时也高估了它的人文价值”〔2〕,而赵焰的散文中对此显然有着清醒的认识。面对徽州的历史,他能站在当代文化的角度提出属于自己的思考,而一些今天人们普遍忽略又尚不清晰的问题,他至少能敏锐地提出来,让读者与他一同思考,正是这种面对徽州文化“史”的“思”成为他徽州文化散文创作的特色。

  二、

  《思想徽州》是赵焰发表的第一部关于徽州文化的散文体著作,也是他迄今为止关于徽州最重要的一部著作,后来那些著作中的很多思考都起源于这部著作。该书以专题的形式。对徽州古代文化中比较有代表性、也就是成就比较突出方面的史实进行描述,这些与一般的同类著作并无不同,而所选取的话题也极为常见,无非是村落、书院、家族、商业和人物,等等。但该书的独到之处在于作者面对史实,能以一种当代意识,再加上自我的生命体验,发出属于自己的认识和解读,许多见解不仅深刻犀利,而且不乏尖锐。在《秋雨西递》一章中,作者在描述了西递胡氏的由来及村庄的历史之后,从其素朴和安静的表面,感悟到一种内敛和压抑的气氛,体验出这里的人“骨子里,满是精巧的心思和算计”。〔3〕

  接下来,作者以常常为人称道的西递民宅的对联为例,这些对联是当地人长期面对人生和社会的智慧与经验的凝聚,也被后来的徽州人视为文化的宝贝,但赵焰却从徽州人生存体验的角度进行深入的思考。赵焰认为,从表面来看,这些对联似乎显示了宽厚平和、清静忍让的社会态度,但进一步推断的是,显然有着对于人与人之间关系过度的思考。比如像:“世事让三分天宽地阔,心田存一点子种孙耕”、“忍片刻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事临头三思为妙,怒上心一忍最高”等等,这其中的精妙曾让许多人为之倾心,但内里却含有极强的犬儒成分,精通世故,防人如盗,这不是一种真正的道德教化,只是一种狭隘的方法论教育,是一种极坚固的庸俗社会学。赵焰的分析指明了西递村无论以前曾怎样繁荣,今后还会怎样闻名,它终究代表了一种人性在缺乏阳光的空间里挣扎的文明。究其实质,是“缺少出世的情怀,缺少济世的理想。

  一个人,一个村落,甚至一个国家,如果没有理想,没有情怀,即使再会算计,再会修身养性,智慧的庸常终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平庸”。〔4〕这正是对后来的西递人乃至整个徽州人的严厉警示。老作家艾煊在他的徽州游记散文《桃花源里外》〔5〕中,面对西递楹联也发表过类似的思考:“内容并非桃花源里豁达的人生哲学,多是传统和庸俗的人生体验。”而今天人们对这些楹联内容不加分析的盲目推崇,也只能归结于艾煊在该文中分析的:“近数十年来,在面对传统文化时,人们常处于恍恍惚惚、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这些,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徽州的老房子一直是令徽州人感到骄傲的文化遗存,在太多的有关徽州老房子的书籍文章中,我们读到的大都是它们在建筑设计上如何独到、在细部雕刻上如何精美、在材料使用上如何大方,这些当然也符合实际,但那些常常只是就房子论房子,而且也总是朝赞许的方向说。而自小就生活在这种老房子里的赵焰,却能直言道出自己的切身感受:“我一直不喜欢徽州的许多东西,比如,老房子阴森的氛围,硕大而压抑的祠堂。

  那样的建筑,无论是从建筑思想还是从实用价值上,都有着严重的缺陷。我甚至觉得,徽州古民居承载了太多的教条和传统,压抑了创造力,压抑了人性,也压抑了人们的生活,在此屋檐下生活的人们,个人的空间太小,他们的全部生命,都属于父母、家庭、宗族、伦理等层层叠叠的关系”〔5〕我们当然没必要把这些话当做徽州老房子的定论,我们需要的是作者观察和思考问题的角度,尤其在文学创作中,更需要这种出自作者个人独特生命体验的文字。徽州的老房子式样上确有自己的特点,实用上也考虑到消防、排水等因素,但采光实在不好、室内空间狭小,整体上显得内敛和封闭,这当然对人的心理和性格产生潜在的影响,即便对其推崇备至的人,今天也未必真还愿意住在里边,顶多在外观上搞一点模仿而已。但是太多的人总是愿意人云亦云,对其一味赞叹,这其中的原因值得玩味。

  徽州是个出人物的地方,仅就学人来说,像朱熹、戴震、胡适,应当说都是中国文化史上的巨人,他们对中国思想史、文化史都有极大的贡献和影响。现在人们都很为他们出自徽州而感到骄傲,但他们身上到底有哪些品种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却思考不多。就拿胡适而言,这样一个现代新文化运动的旗手竟然是从徽州这样狭小闭塞的小山村里走出去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力量和缘分?而这些力量和缘分又与徽州这片土地有着怎样的联系?正是这样的问题成为促使赵焰思考的内容。

  在《思想徽州》中,作者同样交代了胡适小时在徽州的人生经历,可以说不比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有关胡适的资料有更多的东西,但赵焰对此的思考却颇能给人启示。他写道:“也许胡适性格中最本源的成分是来自徽州吧。是山清水秀的徽州,带给了清明的本质,也带给了他健康而明朗的内心。在这样的内心中,一切都清清朗朗,干干净净。这样清明的内心决定了胡适有着非常好的‘智的直觉’,也使得他能够有一种简单而干净的方式去观察最复杂的事物,对万事万物的认识有着最直接的路径”〔6〕,虽然这样的推测多少带有文学化的色彩,但毕竟实在和具体,尤其是以“清明”二字点出胡适性格的基本特征,显得非常恰当而精到,而这一点,也正是特别值得今天的人们学习的。

  书中谈及人物的还有《何处是归园——关于赛金花》一章。赛金花是徽州历史上一个扑朔迷离的人物,她的籍贯和事迹至今都是云里雾里,有些是出于她自己的编排,有些是出于小说家言,再加上后来特殊背景下人们的发挥,已经使真实的赛金花成为一个谜了。不过,赵焰还是下了不小的功夫,搜集、比较、甄别了各种材料,得出了几点重要的结论。一是赛金花的祖籍在徽州,但既非现在建了“赛金花故居”的黟县,也非曾繁的《赛金花外传》中所引她自己说的休宁,而是歙县的雄村,即清代父子宰相曹文植、曹振鳙的老家。

  二是赛金花在“庚子事件”所起的作用以及他和联军统帅瓦德西的关系,现在流传的说法基本靠不住,她当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替低下级军官拉拉皮条的老鸨而已,不可能与瓦德西十分接近乃至对瓦德西的决策产生影响。其实,辨明赛金花的相关史实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在于从中引发的思考,这就是赵焰接下来所说的:“赛金花持续走热,似乎与她本身的经历和作为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是隐藏着太多转捩成分。历史往往与知识分子的情绪紧密相连。而中国的知识分子的集体无意识,往往又是一个持续千年的永恒梦呓。

  赛金花现象就分明是中国千年文人名士的一个梦,带点自由,带点好色,带点幻想,也带点意淫”、“赛金花一如既往地红了下来。这样的结果,只能归结于中国文化这片土壤了。每逢一个时代遭受重创之时,在七尺男人们支撑不下半壁江山的时候,就会涌现出几个孱弱的女性,用她的勇敢来给柔靡萎顿的时代平添几分峻拔和阳刚”〔7〕。遗憾的是,这样充满悲哀和讽刺的闹剧至今依然在上演,只是又增添了些商业的色彩,看看黟县“赛金花故居”里导游们吐沫横飞的解说,还有黄山市花巨资在新安江延伸段修建的徽州名人照壁,那上面赛金花赫然在立、与朱熹、胡适、戴东原等一同为人瞻仰,真是让人喟叹不已。

  三、

  新安江是徽州的母亲河,要认识和了解徽州,就必须走进新安江。赵焰在他的徽州精神之旅中,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新安江使得徽州有了灵魂,也有了无限的内容”〔8〕。正是为了寻找这种灵魂和内容,他为我们奉献了他的《行走新安江》。

  《行走新安江》从新安江的源头起笔,顺流而下,以有影响的重要村落为依托,对阔大的新安江流域的古代文明进行梳理和盘点,在为读者呈现了一个自然徽州、烟火徽州的同时,也为读者奉献了一个属于作者的文化徽州和思想徽州。

  新安江畔的山林野地自古就是隐士们的理想之所,其上游的率水两岸更是有不少这样的隐士成为今天后人们乐意谈论的祖先。在流口、溪口、回溪、陈霞等地,无论李姓、朱姓、陈姓、张姓的繁衍,几乎都与先人在这里选择闲云野鹤的生活有关。通过这样的“考古”,赵焰认为:“徽州众多的隐士,造就了徽州亦儒亦道的精神。儒,是进取的,是理性的,是社会的,是宗族的,是由然于心的;而道,则是个人的,是直觉的,是天然的,是无可奈何的。”〔8〕如果说,徽州人在经商和科举方面的努力更多体现的是“儒”的一面,那么晚年回归故土、终老乡野可能就出自“道”的因素。不过,就总体上的徽州人而言,个别人的成功似乎改变不了整个群体的基本特征,闲散一旦成为这个群体的普遍追求,慢慢会使平庸与麻木随之降临,久而久之,大好山水之间,便不再有隽永的思想和清逸的吟唱,见得多的,怕只是贫血而苍白的人群。

  新安江的两个重要源头率水和横江分别从休宁海阳的两侧穿过,这里注定会成为藏龙卧虎之地。在科举时代,这里曾创造了独出19个状元的奇迹,在全国1200年间总共800个状元中,几乎占据了四十分之一,而它的人口,从来没超出过20万。今天这里的人们建造了“状元博物馆”,并以“中国第一状元县”的品牌对外宣传,以此树立勇争第一的形象。这样的用心当然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总会让人觉得有些牵强的味道。作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笔者,一直对这种宣传难以置评,概因就史而言,这确是了不起的事实,但就思而言,一味推崇恐怕缺少了些当代的反思。我在那个博物馆里,内心的情绪正与赵焰相仿佛:“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感觉如同隔世。对于封建时代的科举,我一直很难表达自己的观点。

  虽然科举作为一种取士制度本身有着它的合理性,但因为在渐变过程中失去健康,也失去方向,加上统治者暗藏着的别有用心和阴谋,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9〕当然,赵焰比我想的更深,他的话也切中了问题的根本:“科举制度到了后期,由于考试内容越来越僵化,这种制度已严重限制了人们才能和创造力的发挥,变成了一种自娱自乐的知识游戏和自坠其中的迷魂阵,整个取士过程因为缺乏合理性,更像是某种程度上疯狂的杂耍、铺张的点缀、无聊的品咂、尖酸的互窥,甚至是病态的自残。从本质上来说,这样的文化现象丝毫不具备对于社会进步的推动,当一种制度和措施在方向上出现根本性错误时,这当中的力争上游,又具备什么意义呢?”〔10〕也因此,赵焰顺理成章地在后文谈及戴震时,非常明确地指出:“尽管休宁在科举上曾经状元满堂,但是,这些状元们的成就和思想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曾经在科举上名落孙山的同乡,这个人就是戴震。”〔11〕可是,当地人为什么又一个劲地炫耀状元而忽略戴震呢?

  古代徽州的宗族制度以它的严密和规整长期受到研究者们的重视,那些威严宏大的祠堂和完整精细的族谱宗谱也一直是徽州人乐于对外展示的珍宝,但当年它对家族成员带来的禁锢和束缚却在有意和无意之中被忽略了。当赵焰走进这些祠堂时,他感受到了那种四面八方传递来的无形气韵,既让他震撼,也让他谦逊和卑微,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这样一种根本上缺乏对人性的理解和尊重的制度,其最终在现代化的冲击下走向没落是必然的。赵焰认为,这种宗法制度对于徽州的影响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巨大的,徽州的村落和家族,就是依靠这样无形的力量,盘整、喘息,然后向前运转。这也让我想起,许多徽州人在各个方面取得巨大的成功,往往是在走出徽州以后,而在本土,有大出息的很少,似乎外面的世界更有利于他们彰显生命的活力,他们的智慧和才能更有施展的天地。新安江,作为一条通向大海的徽州人的生命之河,当年就是通过它,将徽州人导向外面的世界,创造出了商业的奇迹。但同样还是通过它,徽州商人又把赚到手的满钵金银运回徽州,买地造房,使巨额资本转回到乡间,但那,大都是为了安顿他们的晚年了。

  四、

  赵焰的散文思想清晰,文字飘逸,可以看出他不仅有较好的哲学、美学功底,而且善于文学表达,善于将史实、思想和文学表达相结合。在学者散文中,许多理论家都提出了这几者的结合问题,但常常见到过于堆砌史料或滥发议论或是缺少思想深度的一味抒情的倾向。在徽州文化散文中,怀旧和缅古题材的作品尤多,因此都离不开具体真切的历史材料,但往往难见从中提升出有启迪的思想。散文理论家范培松曾说:“学者散文家们视散文创作为文化精神的穿越,他们几乎都有文化怀旧的癖好,但文化怀旧不是他们的本意,文化怀旧的终极目标是文化精神的穿越。”〔12〕

  另一位散文理论家王兆胜也说:“在散文中,知识是一些材料,它必须被思想和智慧点燃,才会获得个性和生命”。〔13〕文化精神的穿越,就是能站在当代精神意识的高度去与传统和历史对话,而不是消弭了作者的当代立场,完全被历史材料淹没。赵焰的作品,在这一方面,应当说在同类作品中不同一般。在《千年徽州梦》中,作者曾经这样评论过徽州歙县一支为祖先汪华守墓的汪氏后人:“在骨子里都带有这样的成分,自尊、无聊、倔强、目光短浅、甘于平庸。这种守墓的意识,一开始是某种外部信号,是义务,是责任,而随着时间的延续,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传统,变成了性格的组成部分,而最终幻变成了潜在的深层意识”〔,这种文字让人觉得有些残酷,但却发人深省。很多人在谈及徽州的宗族文化时,往往只是强调它的光宗耀祖、保本带德功能,似乎对促进后人潜能的发挥大有积极作用,而赵焰的深入分析显然看到了问题的另一面,他的言外之意似乎还包括:这种守墓意识是否还会进一步幻变、蔓延、影响到整个文化氛围,从而揉为徽州人基本性格的一个重要成分?今天的徽州人的骨子里,是否多少还存有这样的守墓意识?也许不再是为某一位具体的先人,而是整个徽州的昨天?

  谢有顺在《不读“文化大散文”的理由》一文中写道:“我发现,文化大散文有一个普遍而深刻的匮乏,那就是在自己的心灵和精神触角无法到达的地方,作家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请求历史史料的援助。甚至,在一些人的笔下,那些本应是背景的史料,因着作者的转述,反而成了文章的主体,留给个人的想象空间就显得非常狭窄,自由心性的抒发和心灵力度的展示也受到很大的限制”,他认为:“历史的力量,对于散文作者来说,恰恰是以非历史的方式达到的;它不是为寻求历史的正确,而是为了接通历史秘密中的心灵通道”〔14〕,这种接通历史秘密中的心灵通道,就是与历史的对话,一种对历史真谛的个性化揭示,一种以我为主而不是以史料为主的主体思想和审美建构。读这样的散文,主要目的不是去重温那些人们已经知晓的历史史实,而是感受作者的艺术和生命体验、领略作者的思想升腾。我认为,赵焰的徽州文化散文非常自觉和清晰地体现了这种追求。

  赵焰的徽州文化散文还体现了对诗的意境的营构,在给读者以思想启迪的同时,也不忽略艺术上的享受,并未因追求思想而放弃艺术。在诗的意境的营构上,赵焰非常重视语言的选则和提炼。他的语言清丽而不奢靡、飘逸而不玄虚、理性而不艰涩,具有鲜明而突出的表现力。他以“清明”概括胡适先生性格的主要特征,以“秋雨西递”为题,讲述西递的历史演变,那种多少带有几分凄清的气氛始终萦绕在读者的心头。还有“澄明婺源”、“家族的背影”等等,都能达到引发读者朝着言外之意进行联想、回味的艺术效果。这种言外之意其实也就是一种意境,它并非仅限于自然景色的描绘,也包括一种思想的升华和启悟,一种促使读者发散思维的效果。

  从年龄上说,赵焰还算是一位中青年作家。早年徽州生活的文化浸润、大学时代开始文学创作的基础、近年来记者经历的磨练,加上他的勤奋和聪颖,使得他有着开放的视野、敏锐的眼力和寻求独特表达的冲动。这一切,使得他在面对尘封的徽州文化的珍宝时,既掩不住他那神往与眷恋的情绪,又能保持清醒与冷静的理性。在徽州文化的影响越来越显赫的今天,我们既需要对它的挖掘、保护、整理和宣传,但同样也需要赵焰的散文,能让读者多一个角度认识徽州、理解徽州,这才是当代徽州人对于历史的徽州应有的态度。由此想到现在各地都热衷于宣传地方文化,以此来扩大影响、提高知名度,相应地也就涌现了各种形式的文学作品,包括散文、游记、诗歌等等,这本也无可厚非。但要让这些文字成为真正有价值的文学,却离不开文学成功的基本规律,那就是一要有思想,二要有个性,优秀的地域文学创作同样是不能例外的。

  注释:

  (1) 赵焰:《千年徽州梦》,东方出版中心,2007年8月版,第2页

  (2) 赵焰:《徽州梦忆》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5月第一版,第5页

  (3) 赵焰:《思想徽州》,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23页

  (4) 赵焰:《思想徽州》,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27页

  (5) 田维谦:《名家笔下的黄山与徽州》,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年4月版,第138页

  (6) 赵焰:《思想徽州》,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32页

  (7) 赵焰:《思想徽州》,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61页

  (8) 赵焰:《思想徽州》,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版,第131页

  (9) 赵焰:《行走新安江》,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版,第26页

  (10) 赵焰:《行走新安江》,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版,第50页

  (11) 赵焰:《行走新安江》,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版,第52页

  (12) 赵焰:《行走新安江》,安徽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版,第59页

  (13) 范培松:《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学者散文的体式革命》,《社会研究》2004年第1期

  (14) 王兆胜:《困惑与迷失——论当前中国散文的文化选择》,《当代作家评论》,2003年第6期

  (15) 谢有顺:《不读“文化大散文”的理由》,《北京日报》2002年10月13日

  本文为2013年安徽高校省级人文社科研究重点项目《当代徽州文化散文研究》(项目号SK2013A183)阶段性成果

  作者:黄立华,(1960,11—)安徽歙县人,安徽黄山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徽州文化

  手机:13705592958 座机:0559-2546629

  地址:安徽黄山市屯溪区黄山学院文学院

  邮箱:[email protected] 邮编:24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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